上星期五晚上,妳和同學為了學校的報告,到嘉工採訪一位建築系的老師,採訪完後大約晚
上八點多了,妳打電話回來讓我去接妳,我帶著小曰開著爸比預先留給我的汽車到嘉工門口接妳
回家,回到家後差不多九點,妳準備洗澡,而我和小曰做著睡前的立壁抬腳運動,順便聊聊今天
過得怎麼樣,突然妳跑了進來趴在床上和我聊起了妳今天採訪的情形。
我以為妳只是大略的講一下,沒想到妳愈講愈起勁,我不得不放下立在牆壁上的腳,正襟危
坐了起來,專心聽著妳描述的情形,除了採訪的一些感想,妳還告訴我,妳在心中摹擬著如何告
訴我,我才能接受妳晚上出去做訪問(因為我們是很不放心讓孩子晚上外出的),且能去接妳。
(因為妳知道我不愛晚上出門,除了視線不佳,壞人也都開始出没了),看妳興高采烈的說
著,我心中有一股妳所不知道的感動,這是第一次妳主動告訴我妳心中的想法,妳知道嗎?
雖然有很多人為我加油打氣,肯定我的負責任,但我必須承認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後母及母親
,因為在很多方面我是很嚴格的,也是很性急的!就像妳剛從奶奶家回來住,我為了所謂的責任
感(其實也包括了奶奶加諸在我身上的壓力),認真的盯著妳的功課成績進度及名次,每當妳的
名次有小小或者是大大的波動,我都會緊張不已,甚至認為自己盯妳盯得不夠緊,才會讓妳從國
小的名列前茅退步到國中的前二十名上下!卻忽略了國小和國中的課程根本就有著很大的差異性
,不是努力就可以拿到好成績的,適應和理解是很重要的一環!
相信那時的妳承受了莫大的壓力,雖然我不會打妳,但是態度和眼神卻給妳無名的恐懼,直
到國三那年的班親會,我興致勃勃的去參加,想知道老師和其他家長們對於你們即將要面對基測
有什麼樣的見解和意見可參考,會後,我等著爸比來接我回去,而一些家長和老師仍在聊著,此
時一名相熟的家長對我說:「我女兒都說好羨慕妳們家阿品,有這麼年輕的媽媽,會跟年輕人一
起玩!」我自然是謙虛的說:「人都是覺得別人家的比較好,我們家阿品可能覺得我很嚴格呢!
」此時妳那很白目的老師突然高聲發言:「對啊!還有她的同學來跟我投訴說,如果家長要求過
於嚴格該怎麼辦?」(這個沒禮貌的老師,虧我還自掏腰包請她和同學吃披薩,還私底下和她長
談了好多次,請她在學校多多關心妳,有任何不適的狀況,務必要告訴我,她還不斷叮嚀我絕對
不能放棄,要堅持對妳的看管!)
妳絕不能想像那時的我有多麼尷尬跟傷心,所有家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,相信有人知道我是
妳的繼母,應該也有很多人已經替我加註"後母苦毒前人囝"的標記了,但那不是我傷心的點,
我傷心的是這些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。
一見到來接我的爸比,我馬上掉下了眼淚,爸比問了原委,只告訴我不必在意那些人所說的
,重要的是什麼是該做的,既然是該做的就不要想太多。(笨蛋爸比,此時只要一句"妳辛苦了
,我了解妳的用心",比什麼都有用!)
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,心情複雜的我,跑到嘉義大學的操場,一圈又一圈的走著,眼淚也
一遍又一遍的流著,我問自己:「我還可以回去面對這樣的妳嗎?我還可以繼續堅持下去嗎?我
還能夠再扮演這個角色嗎?我有那麼勇敢嗎?我要如何才能去除妳眼中的疏遠和無形的圍籬呢?
?我真的可以嗎?」
但我也感謝這次的轉機,讓我明白很多事強求是沒有用的,急是沒有用的,站在妳的立場,
有了自己認定的媽媽,再去接受另外一個完全陌生又嚴格的人,是很困難的,我能做的,就是放
鬆對妳的管教,讓妳有自我的空間,讓妳在承受課業壓力的同時,得到的是支持而不是另一層更
大的壓力,我能做的就是「支持、等待、忍耐」。
很高興相處了四年後,我漸漸覺得妳和我的圍籬一點一滴在拆除,也很高興妳願意開始與我
分享心裏的感受,我相信不是我做得好或做得多,而是感情本來就需要慢慢的累積,慢慢的培養
,慢慢的記憶,我對妳的想法沒變,態度沒變,依舊是「支持、等待、忍耐」,將來妳走出了
妳自己的路,或許妳不再需要我的照顅,或許妳考慮回到了媽媽的身邊,但我一定還是我,還是
那個妳叫的「阿姨」,還是那個自稱「最年輕、最可愛、最漂亮的後母」,還是那個希望妳可以
跟我說說心裏話的「阿姨」!不要忘記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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